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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回

  但见半空中一阵巨响,炮膛口狠狠往后回震了一下,接着,那以凌风铎为首的军队中间便炸开了一朵血肉的礼花。

   只是凌风铎避也不避,在半空之中身形一坠,又踩着一个海寇的人头跃起,向这江涛宁的方向疾驰杀来。

   他的动作快若闪电,不过几个起落,人已经达到了近处,大炮虽然威力迅猛,射程却远,人一旦近身便奈何不得,江涛宁眼看着那股子煞气扑面而来,脚步一错,从身旁一位腰间抽出一把钢刀,迎着凌风铎便杀了上去。

   一时间那突如其来的军队也呐喊着和阵前的海寇杀成一团。

   江涛宁拉过来的大炮足有五门,三门被转了方向,还有两门依然对着城门口,沉香在凌风铎带领的军队和海寇厮杀一处的同时,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揪住还在兴奋不已看着的苏劲柏道:“你带人下去堵住城墙口,不要让流寇杀进来一个,务必将这些人截杀在城外!”

   她身在高处,不过一眼,看得出凌风铎带领的这支部队只不过一千不到,虽然她不知道详情,但是也清楚,凌风铎能那么快赶到,绝不可能带着大部队上来。

   人数上他们依然不占优势。

   显然江涛宁也明白这一点,与凌风铎交接一处,依然不忘留下一手,另外两门大炮朝着城门口方向又是一轮炮轰!

   城墙口塌陷增加了数处,几百名不要命的海寇带着手下,与迎接凌风铎那一支部队的海寇迅速分成两股,一前一后各自为政。

   眼看着就要杀将进来。

   苏劲柏猛然一醒,赶紧一扬刀,朝着手底下军士喊道:“儿郎们,跟本将军下去杀敌!”

   “有!”十几名士兵一声呐喊,甲胄霍霍,跟着苏劲柏朝下杀去。

   苏劲槐刚要动,被沉香一把扯住:“老实呆着!”

   苏劲槐一愣,看着沉香那冷厉的脸,不由缩了缩脑袋,不敢反抗。

   沉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再不予理睬,自站在城头之上,与不停在城墙上为凌风都这支部队呐喊助威的士兵们一起注视着与海寇战在一处的凌风铎。

   杀成一团的数千人中海寇果然还是凶悍,明晃晃的刀下势若破竹,口中吆喝着面目狰狞,这一批显然是江涛宁的核心成员,手中的钢刀配合着厮杀的劲道,居然是进退有度,章法明白,显见是一门高手。

   沉香凝神细看,那大宣士兵之中竟然还有个熟悉的身影,“小虎哥?!”她诧然了一下,堪堪看到对方被一名东洋高手差一点削去了面颊。

   她皱了皱眉,细看这群人中持着的兵器,有长矛,有盾牌,甚至有标杆和狼筅,眼一亮,拉过一旁的笑蓝道:“帮我用力喊,让他们排阵,鸳鸯阵!”

   笑蓝略略一迟钝,随即气沉丹田,朗声道:“各位军士,列鸳鸯阵,杀敌!”

   下方的军士清晰的听到这一声喊,罗小虎朝着这个方向看了看,随即那不到千人的队伍竟然相当整齐的列出数个十一人的方阵来。

   鸳鸯阵,沉香用当年在军史课程上看到的那个扬名天下无往不利的完美战列,让凌风铎以此在北路战线之上形成破竹之势,横扫海寇。

   它以十一人为一队,队长在前,标枪兵持盾牌在二,狼筅兵在中,四名长矛兵主力在后,最后两名短刀手在最后迂回侧翼,形成一个位置组合和兵器装备无可挑剔的完美方阵,五种兵器,四道防线配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个是曾经的抗倭战神戚继光的名阵,冷兵器时代无可挑剔的完美组合,它以及它之后还可以变化出来的三才阵绝对是冷兵器战争中的粉碎机。

   作为冷兵器时代的列队战争,沉香仅仅只是学习过,她那个时代对这些并不是很看重,然而此刻,它确实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这一支海寇部队并没有和北面大宣军队交锋过,甚至未听说过这个战阵,起先还轻狂的哈哈大笑,挥舞长刀就往那缩拢在一处的小分队劈砍过去,然而一接触,被标枪射中的,被狼筅挂住剐了个皮肉淋漓的,被长矛捅伤的,这些海寇大半是没有多少武力,像是那几个特别悍的,也因为人数的不多而被战阵轮番的夹击杀伤了大半。

   一时间战场之上,形势大变。

   凌风铎带来的人越杀越勇,海寇这边开始溃退。

   他们朝着城门退来。

   这时候凌风铎与江涛宁俩个核心人物则厮杀在一处不可开交,这二位都是高手,等闲的时间里决不出高下来,然而他们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看形势,江涛宁赫然发力,刀势一扭,身形诡异的侧滑而出,然后篷一声刀尖在腋下滑过,抽身而起,在半空之中厉喝:“调转炮头,全力攻城!”

   火炮手当即开始转头,那火炮威力巨大,不过也足够笨重,要转个弯起码得有半刻钟,江涛宁话刚落,身子已经又被凌风铎劈过来的刀势笼罩,不得不分神应对,这时候,城头之上沉香已经大喊:“对准那炮口,发射!”

   只见城头箭只如雨,夹杂着火星四溅的尾翼呼啸着向那炮口飞去。

   下面的炮口虽然硕大无比,然而毕竟是非常原始的火器,膛口本来就很容易塞住,数十带着火药的神鸦飞箭目标一致的朝着那大炮口飞去,积压的火星瞬间就将那石膛口灼烧得火热,下一秒,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吼,山摇地动一般炸膛了开来。

   天地为之动摇!

   那黄沙弥漫的惨淡日头突然就被一抹灰云覆盖,接着风云变幻,天地翼合,山雨欲来。

   一朵又一朵的血云在城头下方绽放开来,裹挟着生命的哀嚎,土地的崩裂,四散飞溅,炙热的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城头看着的苏劲槐第一个拍手叫好,紧接着多少士兵都开始欢呼起来。

   也就在这一片欢呼之中,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夹在在一片震耳欲聋的人声中,仿佛仅仅只是一声衣帛割裂般得声息。

   那声音轻的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在这样一个充斥了一切震耳的声音里的战场,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几乎微弱的不可注意。

   然而就在这时候,只有沉香在一片欢声中依然保持着一股子本能的警觉,那尖锐的鸣镝之声和破空而来的声息明明白白是冲着自己这方向而来的,而她身侧,正挡着兴奋的欢呼雀跃的苏劲槐。

   下意识之间,她冷不丁抽手就拽住了苏劲槐肥胖的衣领往后头一拉,沉重的身躯也拉得她一个趔趄。

   苏劲槐本来扑在城头上欢呼不已,猛然被她一扯,重心不稳朝后一个趔趄,栽倒了个四仰八叉,脸上还保持着一抹笑意,张着嘴巴啊了一声。

   下一刻,沉香身边的笑蓝突然惊呼:“姑娘!”

   就在这一同时,外头时刻注意着这个方向的罗小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破口大喊:“沉香,小心!”

   就在这一声中,沉香只觉得心口一凉!

   没有疼痛,没有不适,仅仅只是心口很凉,沉香觉得随着这突然而来的一凉,身子被一股子大力往后头猛然推了推,这股力量使得她略略往后头仰了仰,视线高了几分。

   只看到半空中一道银链子划过,紧接着突然而来一股子闷雷,霹雳一声,在浓烟弥漫的上空滚滚砸来。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突然砸下,直滴在她张大的眼中,又是一凉。

   是雨水么,好凉快!

   沉香脑中突然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那细微而尖锐的破空之声再一次呼啸而来,不只一个,而是数个!

   “沉香!”那仿佛突然变得遥远的呼声夹裹着惊雷从下方压来。

   纠缠一处的凌风铎和江涛宁全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透过滚滚浓烟,阵阵惊雷,他们看到了城头的险象!

   原本凌风铎右手横扫,握住的刀雷霆万钧之势,正朝着江涛宁劈来。

   江涛宁正撤掌回防,只要将手中弯刀腋下由下而上穿过,堪堪可以避过那横扫之势。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江涛宁刀舞飞花,360度一个回旋,刀柄换手,随即左手一扬,那弯刀如离弦之箭朝着城头之上便飞掣而去!

   与此同时,凌风铎的刀势已经近身,只听得噗嗤一声,江涛宁的头颅便与身子分离,血还不见溅出,身首齐齐栽下。

   最后的最后,他的眼,朝着城头方向扭了扭,只看到飞出去的刀将那破空之势阻隔在了半空之中。

   随即一切归于黑暗。

   而凌风铎横扫之势未老,人却硬生生往前弹射了出去,呼啸嘶吼了一声,足尖再点,迎着还在爆烈不已的火云之中朝城墙之上冲去,口中厉喝,滚滚而来:“沉香!”

   余音未了,那身形已经到达城头,手起刀落,砍翻了欲翻上城墙的数个海寇,借势踏着城墙已经攀上了数米!

   离城头还有几尺,劲力已泄,眼见得就要坠落,只听上头笑蓝大喝:“世子!”操起一把飞刀朝着他飞了过来。

   凌风铎侧身一闪,接着足尖就在那坠落的刀尖之上一点,借着那力道又一次拔身而起,堪堪越过了城头,再在城墙之上一点,飘然在城墙上落下。

   这时候苏劲槐正抱着载倒下去的沉香疾呼:“小姑姑,小姑姑!”

   凌风铎只觉心头一阵刺痛,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拽开苏劲槐长臂一伸,已经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子揽在了怀里头。

   依然还是那个香软而纤细的身躯,然而刺目的是,她胸口阵赫然插着一支闪着寒光羽翼断箭!

   那灵动乌黑的眸子,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深沉冷漠的目光变成一种缠绵,顿时柔软了几分,张口欲言,却眼一闭,沉了下去。

   凌风铎只觉睚眦欲裂,浑身筋骨都在战栗的疼痛,却不敢喊一声,不敢触动一分,只是抱紧了那微凉的身躯,很轻的唤:“沉香?沉香?!”

   噔噔噔城头上跑上来个人,苏劲柏正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开口:“沉香,我们赢了啊!”后头的话,戛然而止,呆愣愣看着入眼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沉闷的滚雷在遥远的天际滚滚不断,压抑的天空中乌云满布,仅仅砸下几滴雨后却再无声息。

   在这沉闷的天象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贼寇缳首,杀!”海寇枭首江涛宁的被杀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将整个战场的形式彻底扭转,一面倒的喊杀之声在城头下一浪高过一浪。

   城内刚刚掀起来的喊杀之声也被兵器交戈之声覆灭!

   然而所有的喧嚣,都在城头上变成一片宁静,人们都呆呆看着抱在一起的凌风铎和沉香,欢呼,变成寂静。

   仅剩天庭咆哮的闷雷,雷霆而来,滚滚而去。

   番外一

   番外一

   “……香,哎!喂!”一声低喝,将她从一阵迷茫中喝醒。

   她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向来声处,一时又是恍然。

   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为何眼前这人穿着自己前世如此熟悉的迷彩服?

   那一张脸,熟悉万分,又几许模糊,熟悉的是那一身装备,陌生的,是这时刻。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

   哦,似乎在那个重生的地方,自己又一次死去了。

   怎么又回来了?

   啪,脸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子,对面那张涂满了油彩全副武装的家伙盯着自己:“喂,沉香?你发什么呆?不要命了?这可是在出任务呢!”

   有些微的疼,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G36,M16突击步枪的射击声,还有不少谩骂声,噪杂浑浊在一起,令沉香突然一阵。

   灵魂深处那被掩埋许久的东西,呼之欲出。

   “醒了?!”对方看出她的振作,绿油油的脸庞透出一缕释怀:“我们得撤退了,有埋伏,折了大半人手了,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沉香眯了眯眼,心口似乎掠过一抹微凉,对方问道:“咦,你没事吧?这时候可别再走神了,不然我可保不住你小命。”

   沉香摸了摸胸口,将手中的G36K提了提,卸下弹匣舱看了看,伸出拳头才对方竖起个大拇指,然后道:“我掩护,你们从南撤,15分钟后在约定地点集合,如果我没赶上,别等我!”

   对方一皱眉:“你行么?”刚才还在发呆,虽然这家伙平日像头豹子迅猛非常,此刻状态堪忧。

   沉香不再多话,却从躲避的工事后头探出头去看了看,随即一个鹞子翻身从里头翻出去,顷刻间已经窜出去老远。

   后者探头张望了一下,想要叫,都看不到人影了,眼中掠过一丝无奈,朝两边一挥手做了个手势,躲避在别处工事后的几个同伴立刻会意。

   这是个驻扎在一望平川沙砾地貌的军用工事地带,一望无垠的黄沙上,零星有一排低矮的水泥平房,几处不大的帐篷,还有几辆越野吉普。

   沉香借着用沙包和空油桶累积的简陋工事猫着腰往平房跑,不间断用突击枪朝向她射击的方向还击,这种间断点击式的还击使得不少火力被她吸引了过去。

   她且战且退,往平房那个方向进攻,然后试图绕过这个地方,从后背重新突击出去。

   平房是他们这群人来的目标,因此,她的进攻显然让那些人以为他们又想要突破进去,所有的火力都开始朝她这边扑过来,试图阻止她的进攻。

   沉香以退为进,成功掩护了自己的伙伴退出战场,人,也已经接近了平房。

   她朝外头扔了一颗榴弹,借机试图绕向平房后方。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平房死角突然冒出个射击孔,密集的子弹朝着她试图前进的角落射击。

   该死,她暗暗诅咒了一下,暴涨的身形一顿,接着往侧方一趟,滴溜溜一个翻身,贴着沙地往前一滑,撞在了平房前得墙面上。

   那射击口仿佛有思想,发出吱吱声之后朝着她的方向转了过来,沉香弯起脚朝背后的门一踹,就势往里头一扑。

   身后一阵扫射,硕大的铁门顿时被射穿了几十个洞。

   沉香看了看身后那马蜂窝般得门,将射空了的G36K往地上一扔,抽出系在马靴夹层里的M9多功能刺刀,一双眼,在黑魆魆的屋子里警醒得如同一只入了山林的猛兽。

   那有方向性的诱导说明,自己的动作,在某一处,正被人窥视着。

   这里并未如表面那般简陋。

   她和他的伙伴本来就是奉命查访,这个埋藏在沙漠深处的一个诡奇的地方。

   近来在中亚,有大批劳工失踪,得到的情报只有这个地点是这些人最后汇集的地方,其他,一无所知。

   沉香这批人,从来都是被派来做急先锋的,在没有掌握任何更多消息的情况下,他们便被派来了这里。

   结果一到这里,便陷入了苦战,所有一切说明,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据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地。

   沉香敏锐的感觉到,自己正被什么再黑暗中窥视。

   全盘的,没有可以规避的窥视。

   她知道,自己会进来,就好比是被什么人驱赶着进来的。

   她并不喜欢这种窥视,然而却又处于一种被动的防御之中。

   就在她像一只受惊的猛兽警惕着四方的时候,这个旧仓库一般的房间突然发出嘎嘎的声响,然后,墙壁前狼藉一片的台面被什么推开,散落一地,然后,后头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金属甬道。

   “请进吧,漂亮的小姐!”这声音,令沉香一震,似是而非的熟悉,她突然摸向自己的胸口。

   从清醒那一刻起,她总是下意识去做这个动作,尽管那里并没有那支古老的羽箭,但是她依然感觉的到那种痛楚。

   她并没有犹豫,反而挺直了后背,堂而皇之的迈步走了进去。

   经过那仿佛未来世界般光滑的甬道,尽头有一扇厚重的铁门,直到她走近,铁门发出一声嘎哒,上面的锁自动向四面回缩,沉重的大门轰一声洞开。

   “请吧!”那声音再一次响起。

   雪白的一片,让沉香不由得眯起眼,刺目的白,使得人眼从黑暗中突然进入有一种盲了的感觉。

   她闭了闭眼,好半天才得以恢复。

   一个全现代化的面积约数百平方米的房间展露在她面前。

   电子屏幕像一个硕大的雨幕,悬挂在半空之中,全透明的屏幕上,是自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沉默,淡定,从容,还有狡黠。

   正前方的台基上,端坐这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

   你只要看他的坐姿以及服饰,便可以明白,此人有着极高的修养,和深沉的内涵。

   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这样一个荒芜的沙漠下,有这么一个充满未来味道的地下掩体,里头有一位这般人物,却是很有些科幻味道。

   更不要说,这位的模样,放在人潮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冷峻绝美。

   沉香在看到这张脸后,眼中变化之大,巨细靡遗的在那硕大的屏幕上清晰表露。

   然而面上,在最初的震惊后,归于一种说不出的深邃。

   那座椅上屹然而坐的人不由眯起眼,从屏幕上移动视线看向沉香。

   一个纤细的,渺小的,但是脊梁骨挺直的女子,迷彩服让她纤细的近乎弱小,然而它代表的武力,又将一种女人所本不具备的彪悍与一种妩媚不动声色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种矛盾的美,竟然有种炫目的味道。

   令人怦然心动。

   “路易!”他身边垂手而立着一个带着四方眼镜的人,他意识到老板前所未有的失神,出声提醒。

   从看到这个女孩子突然出现在屏幕里的脸庞起,老板就表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兴趣。

   擅自将这个地下王国暴露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这个人还是他们千方百计要避免的官方派出来的刺探前锋。

   组织里的那些股东,是不会允许出现失误的。

   他试图提醒他的主人,这已经太过了。

   链接在大洋彼岸的监视显露巨细靡遗的将这里一切直播在那一头,主人若是做不好,很快会有人来清理一切,包括他和他的老板。

   他并不希望,老板奋斗到今天的一切,在一个女人面前栽跟斗。

   这个据点已经引起官方注意,本来是打算弃去的,官方来得快,他们还在消灭一切证据和文件,赶走这些小队,争取销毁文件的时间,接着,这里便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女人又为什么再一次出现!她应该早消失在那一场车祸里。

   路易并没有理睬他,径直站起身来,挺拔优雅的身躯行动间带着一种疏离般得高傲,走近沉香,俯头看着她,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了沉香,深邃的,清冷的玉葡萄般眼看了又看,不由伸手去抚摸那脸:“我,是不是该认识你?”

   沉香下意识要歪头,却没有动,只是任由那冰冷的手慢慢爬上自己的脸,带着一种清贵的,冰凉得味道,还有股子香甜的味道,潜入鼻端。

   她眼珠子动了动,掠过那薄薄的唇,无声的沉默流淌在两者之间。

   记忆的大门在一刹那间敞开,她与他,曾经如此亲密,只是这个亲密,各有心机。

   她亲手抹去的记忆,原来并没有全盘抹干净。

   “路易!”他身后人再次唤了一声:“这个女人留不得!”

   熟悉的枪支上膛声突然划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沉香眼风一动,突然伸手将路易一推,冷声道:“快走!”

   路易冰玉一般的脸闻言微微一动容,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枪击声。

   不是从监视器上扩音机里传来,而是就在不远处。

   “路易,我们快走,这里被发现了,她是饵,我们快被包围了!”后面的人扑上来拉着路易就要走,路易神色一冷,朝着沉香看了眼。

   沉香从腰中抽出一把沙漠之鹰,却朝着来时方向一转:“从北面走,那儿是个缺口,是为了诱敌的,但是闯出去再往西折,便可以逃脱!”

   路易眼疾手快,猛然扑上来拽住了沉香的手臂:“为什么?”

   既然是派来做饵,为何却临阵变卦,仅凭一面,为什么却肯帮他?

   为什么?沉香对这个问题同样无法回答。

   因为那一场似真如梦的邂逅?

   因为那一场动心惊魂的爱?

   她甚至都无法肯定,那一段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她是蝶梦里的庄生,还是庄生梦里的蝶。

   只是面对相似的神韵,她做不到如往日一般的淡定。

   “快走!”情势,容不得儿女情长:“走,你的商贸触及他人的利益,这个行动是毁灭性的,不想死,快走吧!”

   她甩开手,想要去尽力阻拦,她知道这样不明智,也知道,这种近乎叛变的行为,会让她万劫不复。

   然而她记得,梦里的那双眼,如此刻一般,缠绵不去。

   那同样的哀伤,同样的孤独,还有同样的挣扎。

   放不开的一种刻骨铭心,已经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她已经不能再是一个好的战士了。

   势必会被牺牲掉。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再做杀人的利刀,而是要为心中的信念活一次。

   “一起走!”身后固执的拉过来,拽着她就跑。

   直升机的旋翼发出巨大的轰鸣,就在不远处停泊着,头顶的岩洞已经露出一向光环。

   生机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这一刻,后面的一侧角门突然自动打开,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着的军人从外头冲了进来。

   这时候路易已经坐进了悬停起来的直升机内,沉香则一只脚刚刚迈进。

   那群人身后,持着遥控器的人抚了抚四方眼镜框,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方向。

   “快上来!”路易一把扯住了沉香的手:“看起来那帮老家伙是要牺牲我了!”

   飞机不等沉香进舱,亟不可待已经开始往上升。

   那一群军队的人飞奔向这里,朝着空中就是一阵扫射。离得远,还不到射程。

   机身开始颠簸。

   沉香仰着头,悬在舱外对着路易突然道:“你为什么要拉着我?”

   路易一愣,眯了眯眼看看她:“我觉得你很眼熟,不过这个一会再说,快上来!”

   沉香并没有动,只是深深看了眼路易,突然放手捏了捏对方的手臂,路易有些发愣,却听到她道:“不论这是梦,还是真实,我希望你活着,记住这句话,好好活着!”

   接着她猛得一挣,像是一只燕雀,脱离开他的手,一个翻滚,朝着下方坠落。

   脱离了负重的直升机很快往上盘旋,路易扑到机舱边缘,只看到沉香小小的身躯在地面上一滚,又站了起来。

   迎着对方冲了上去。

   然后他看到,所有的火花,朝着她的方向射去。

   “沉香!”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呼啸而出。

   时间的苍茫里,踏过宇宙的洪荒,不经意的回眸,不期然的碰撞。

   似曾相识,无奈,擦肩而过。

   下一辈子我与你,是否能够最终携手?

第一百零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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